花事闲谈

          文/谌勇

去年搬进新居之时，几位朋友送给我一盆花，那是很常见的一种花，而我居然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，也没好意思问他们（还是后来偷偷到花店打听才知道，那是龙须兰）。放在客厅里却也平添了些生气。可是今年初的那场旷日持久的冰冻过后，我却发现它的叶子一片一片的发黄了，那些日子里，我是看到黄一片，就剪掉一片，眼看着快被我剪成“光杆司令”了，好不容易等到天气暖和了，我又费了好大力气把它移到阳台上，让它晒晒太阳，我想这下它应该有救了。可何曾想，寒冬过后，春天来了，它不但仍然没有转青，反而从根部向上都开始发霉。我只好忍痛将它连根拔起扔进了垃圾桶。

没了花的盆也自然成了多余，我就把它请出了客厅，弃之于阳台一隅，打算过些日子再去买了好养活的花来栽上。

没过几天，妻在阳台上晾衣突然惊喜的叫我快看，花盆里长出了一棵绿芽！我忙跑过去一看，那并非原来的那个品种，它生在盆的边沿，不过看来也不是一般杂草，或许是别的什么花草，由于它太不起眼，我也并不怎么在意它的出现。想不到过了几天，居然又发出来两片绿叶。嫩绿中泛着油油的光泽，我知道那是一种倔强的生命的颜色，它在向我昭示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，我再也无法漠视它的存在！于是我拿来小铲，小心翼翼地将它移栽到盆的中央，并为它整理了周围的土壤，还给它浇了些水。再过些日子，只见盆里的小生命又发出了好几片绿叶，而且一片比一片阔大，先发的叶子颜色也变得更加黝青耀眼了，竟然渐渐长满了整个花盆！

一日，朋友再访。一眼看到花盆依旧，花草却变了，问我怎么回事。我只好将花盆里这个“死而复生”的故事讲给他听了。朋友说，这种花草叫“滴水观音”，耐得干旱却又不奢求阳光，很适合养在家中。

朋友走后，我却陷入了沉思：我喜欢盆里这盎然的生机，然而这个生命与我的相遇却纯属偶然，也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偶然将它的种子无意间洒落在这个花盆里，甚至，如果没有年初那场强冰冻，原来那株龙须兰无疑会是这盆里当然的主角，就算这颗种子能够破土而出，而在这个花盆极小的空间里，它生存下来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，更别说像如今这样独占春光了，也许这就是缘分，一种或许擦肩即失的缘分！

在感慨和珍惜这种缘分之余，这花事又让我不得不想到人事，想到我的众多的学生，他们中绝大多数都肯定不是这花盆里起先生长的龙须兰，他们只能像那颗被无意中洒落的“滴水观音”的种子，我不禁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问：他们能耐住严寒和不被重视的寂寞倔强地破土而出吗？我们又能给每一颗这样的种子一个展露生机的空间和机遇吗？我一时竟无法给自己一个回答。